其实，她确实对加雷斯动过心。这天路过球场的时候，温远远看见了他的身影，即使穿着厚重的护具，她仍然认出了他。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，让她迅速加快脚步，只想从这里快点离开。

    没错，就算再讨厌他的性格，这家伙的存在感也不容忽视。每一天的擦身而过，似乎让她记住了他呼吸的模式，以至于想象里的他，都是那么鲜活。

    肯定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，温其实明白的。加雷斯在意她，即使在学校，他很少和她主动交谈。可他那些低劣的把戏，最坏的坏念头，又总是围绕着她身边的人展开。

    有时她在课上和某个新朋友熟悉起来，那些羞涩的书呆子永远躲不开他的攻击。如果她和害羞的男孩说话，让他们露出少有的笑容，袒露出自己的心声。过不了多久，这样的朋友就会躲避起她，甚至躲避起所有的社交，仿佛眼神接触都会带来风险。

    因为，加雷斯总会恰到好处地狙击他们。

    当那些不擅长表达的家伙需要在课堂上发言，当他们因为紧张而停顿的时候，加雷斯会当作他们已经说完了自己的话。他举手替代他们，并提出完全相反的观点。

    加雷斯知道怎样的表达最流畅有效，又最能挫败异见者的信心。如果这还不够，他会关注那些失败者鼓起勇气加入的聊天，他打断他们，用他们完全不擅长的新话题改变场面的氛围，让刚刚拥有一点信心的可怜虫挫败地溃逃。

    温完全知道，他是怎样的人。最经典的霸凌犯，没什么可多说的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，她还是会有点动心呢。不止是最近，也许一直——

    她看见手机出现了新消息。

    是关于周六的约会，丹尼尔联系了她，并给她发了地址。

    一下子，她把刚刚的思绪全都扔到了脑后，因为只有现在的心跳才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之前虽然说好一起去滑冰，但她没想到他把地点定在宾大，而且他预约的私人课程来自超有名的奥运级滑冰教练，这是可以临时安排上的吗，而且还是初级课？他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去，也许以后还可以一起。

    一瞬间，她已经有了自己立即变身成冰场Jing英的幻觉。不管他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，反正能蹭上这种课已经够值了。这真的完全拒绝不了。就算是讨厌运动的人也会明白，如果有人用绝对的技术提供详细而耐心的指导，而你又没有比赛的压力，冰场就是人类最容易实现飞翔愿望的地方。

    这课程真的很好，和她想得一样好。虽然规范基础动作的过程让她不停摔跤，但乐趣也在逐步滋长。她越来越兴奋，兴奋到可以无视某人无伤大雅的谎言——丹尼尔绝对不是新手，他连摔倒的方式都正确到过分，明显懂得做高难动作时避免受伤的技巧。

    无所谓，反正她玩得很开心。这天的练习结束了，他再次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。她之前拒绝了，没什么别的，只是不想进展太快。

    这次他再次询问，温稍微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。是的，她不想过于热切，即使目视他的时候，她心底确实有种无法控制的热意。可她又必须走。

    因为只要再待下去，再多待一会儿，她肯定会想吻他。这对于第一次约会来说又进展太快，她不想给他那么多积极的讯号。可她已经要忍不住了，她想吻他，因为他的脸好看到过分，在这个傍晚，像不去啜饮就要消失的露珠一样虚幻。她看着他的眼睛，黑色的眼睛明明不是多特别的东西，可她却受到某种独特的吸引所感召，想靠得更近，近到呼吸都停止，在接吻的时候看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不，不行，不是现在。她做出了决定，还会有以后的，许多次吻，将发生在以后，她有着这样的直觉。

    她说了再见，即使说完再见，转身离去的时候，她后悔了，后悔自己给出的是，这样的答案。

    于是她回头了。

    “可能有点过分，”她露出活泼的笑容，“虽然不一起吃饭，但可以送我回去吗？”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，她和丹尼尔聊得很开心。其实，她愿意让这样的时间再持续一会儿。可是谨慎起见，在离家还有半个街区的时候，她就告诉他，是时候停车了。